我爱自然,其次我爱艺术
我在生命的火前温暖我的双手
一旦生命的火消沉,我愿悄然长逝。
唯有生命的火光可以照亮诗歌之美,亲切的人生经验是我们通往诗歌殿堂的门票。这就是李霁野的“诗教”,是他从四十年代开始在重庆白沙女子师范学院为学生做演讲写作《给少男少女》直到这个时期为孙儿选诗解诗一以贯之的诗学ABC或骊龙之珠,其中最为要紧的两个关键词就是“经验”“亲切”:
读书必须是自己的有机的一部分,必须和自己的生活经验熔为一炉。若是书和生活经验发生了亲切的关系,书便有了味道,变为自己的朋友一样了……书将人的生活方式和态度根本改变,是常有的例子。反之,实生活的经验越丰富,读书的欣赏和理解力也就越深广,也就越能领略书中的真味。所以读书与生活是相辅相成的,必须两者并进,才可以达到佳境。光读书而无生活,只尝得到间接的经验,和吃嚼过的饭差不多。光生活而不读书,却势必空虚、狭小。(《给少男少女·读书与生活》)
说的是读书,与读诗正是一个道理。实际上,后文举例时,分别提到韩愈《山石》“黄昏到寺蝙蝠飞”,辛弃疾《清平乐·独宿博山王氏庵》“绕床饥鼠,蝙蝠翻灯舞”,以及张继《枫桥夜泊》“夜半钟声到客船”,恰恰都是诗词的例子,而四十多年后,同一段话在《唐人绝句启蒙》中解析张继诗时几乎完全重复了一遍。
将亲切的经验作为入诗的津梁、解诗的钥匙,这样的例子,在《唐人绝句启蒙》和《唐宋词启蒙》中俯拾皆是:
有点小小的经验使我对这首诗感到特别亲切。前几年我游长沙,在橘子洲头看到一叶扁舟在湘水里缓驶,一直看着它在碧空消失,我便低吟李白这首诗,看着准备送别的朋友。(《唐人绝句启蒙》析李白《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》)
抗战胜利后回乡时,坐长途汽车顺嘉陵江岸颠簸前进,旅客们都怕翻车落到江里,我却“笑看嘉陵波溅珠”。我时时想旧地重游,但总未能实现。我读这首诗特别觉得亲切,同这点经验很有关系。(《唐人绝句启蒙》析元稹《嘉陵江》)